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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上海初見製帽師 Danielle，就在她弄堂的工作室「Studio Kreuzzz」，魔幻靜謐的小空間與外邊日新月異的上海有著極大的反差，Danielle 看似安靜害羞，但一聊起帽子的事她就像個雙眼發亮的孩子，滔滔不絕講起帽子的故事，分享她為什麼會在中國做起帽子來。
文字/ 攝影：梁景文
從小熱愛繪畫、音樂與運動，大學主修國際經濟學，及後在蘇格蘭修讀服務設計系碩士，Danielle 的成長看似跟帽子創作毫不相關，但因為唸碩士時的兒童藝術治療課程，她嘗試以羊毛毯手工製帽，有趣的造型配上繽紛的色彩，創造出如童話故事般奇幻的頭上雕塑，2014 年這系列作品在廣州舉行了名為展覽「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」，得到很好的評價，一個月就賣掉所有帽子，「我沒想過在廣州這麼熱的地方，大家還會喜歡這些羊毛毯的帽子。」這次展覽為她打了一支強心針，決定去澳洲進修傳統的高級製帽技術（Millinery）。接著替廈門時裝設計師 Dido Liu 的品牌「deepmoss」創作一系列帽子在上海時裝周驚豔登場，順理成章在 2015 年，Danielle紮根上海開設自己的帽子工作室「Studio Kreuzzz」。
做帽子實在很費時間，我不願意浪費時間做不喜歡的事。
在上海開始創業，誰都知道不容易，Danielle 先在弄堂找了小小的老房子重新粉飾，全黑的牆面透著上海舒服的陽光，別有洞天魔幻如古董店的小空間，收集著她在各地收集回來的帽楦、稀有材料，她在這裡製帽、展示，也希望客人親自上門來找一頂合適的帽子。「當初以為來客人來這裡會量身訂製，慢慢發現大家來了還是想立刻帶走，所以開始根據自己判斷做一些作品展示出來。」問她工作室裡有沒有最喜歡的帽子？「要都很喜歡才會放在這裡，因為做帽子實在很費時間，我不願意浪費時間做不喜歡的事。」
本是福州人的她，來到繁華大都會，很快便被上海的急速、高效率影響，連講話的速度也不自覺地變得很快。「這裡生活很緊湊，什麼都很快，我經歷了好幾次時裝周，忙碌到完全無法停下來，因為停一下來有會緊張有壓力，怕付不起租金，還好來上海都有回饋的。」她口中的回饋，是在這裡有不少欣賞她作品的人，有人理解她傳統中又不傳統的創作，尤其做帽子成本很高，一邊做也會一邊無限地收集一些物料，花錢太厲害，也一定賺不到大錢，最大回饋，是可以做真正很奢華的東西，有很多有趣的挑戰。事實上，在華人地區，像她這樣製帽的人不多，在上海幾乎沒有任何像她這種製帽工作室，其他地方有做，也是做「show piece」那種，而不是日常生活的帽子，加上她的價格比一般帽子都要貴，幾乎與大品牌看齊，「但幸運還是遇到愛帽子的客人，她們看到特別的帽子甚至會買來送給我。」
我對帽子有自信，對其他就沒什麼自信。
問到為何喜歡做帽子，Danielle 娓娓道來：「我從小就喜歡畫畫，畫一些有的沒的但沒畫得很好，做帽子的時候就像畫畫時的感受，做手工充滿無限可能，讓我感覺很自由，不被材料局限。我想我對帽子是有自信，對其他就沒什麼自信。」目前她的作品分成兩個系列：最初的「Kreuzzz Original」結合大自然奇幻萬物，從動物、植物到樹枝的形狀的羊毛毯創作；以及經歷高級製帽學習後的「Kreuzzz Atelier」，適合日常配戴的款式，整體風格比較簡單、低調，在細節、質感、材質、技法上做出區別。
任何輕的東西能舒服地戴在頭上，就可以是帽子。
跟歐美澳洲日本相比，他們在帽子配搭上都有一定的文化與習慣，但在中國還處於基礎很小的起步階段，需要很多的教育或學習；不過對 Danielle 來說，帽子的定義其實很簡單：「任何輕的東西能舒服地戴在頭上，就可以是帽子。」所以即使英國法國等傳統製帽國都是學習上的權威，傳統壓花、太複雜設計裝飾她倒沒學太多，她追求不拘泥於傳統的創作，況且國外的傳統與她的成長與背景根源沒太大關連，她也沒有想變成那樣的慾望。「不是放一堆水果在頭上就是帽子藝術。」她的作品，甚至連羽毛亮片都沒有，簡單、低調，貼近日常。
「現在很多帽型也是我自己開發，也不會做太小眾，但比較少傳統那種一圈裝飾，我也會改變形狀與狀態，這些都是機器無法理解，要手工製作的，材料上選用比較稀有像兔毛、貂毛、中國古代流傳下來的手織夏布等，我也在從家鄉福州的金色漆器上找到靈感，回去學習把那些金色放在帽子上。」她自謙說，「我總想做不一樣的，技巧上也許不是很強，但至少做出來的都不會後悔吧。」
手製很慢，難以控制，訪問裡她也多次提到製帽耗時費力，很花成本，但 Danielle 偏愛手製，另一個原因，或多或少跟她唸服務設計的背景有點關係，她希望這對環境對資源做成相對較少的影響，像羊毛從原料到成為帽子的每一步，經歷原料自農場出產到塑型設計，對環境與資源的傷害其實很低，可以「make a difference」。一頂好的帽子也能使用很久很久，以及能和使用的人建立一份獨特的親密感，讓人重新感受物件的價值。
然而因為不是量產，對剛創業的她還是有點難以拿捏，該鋪貨好？還是自己一個小地方紮根面對？一切她都在調整中，「我量太少，根本不可能跟一般衣服設計師般去鋪貨。」目前賣她的帽子的地方也不多，她總是挑想法與品味比較相近的店家，「像 Kian 開的「Autumn Sonata」時裝選貨店，因為他們有很好的知識，懂得介紹我的帽子，我不用自己的培訓，自己指導怎麼戴，我們有比較好的默契。」太多來自天南地北想訂貨銷售的店家，Danielle 怎也無法放心把帽子交給她們，她情願小小的、慢慢地賣，「可靠的實體店對帽子來說，還是很珍貴很重要的。」
兩年下來，「Studio Kreuzzz」的團隊還是很小，幾乎就只有她與一個助理，許多帽子手縫就好幾天，偶爾她會替設計師做整個系列，但大部分時間都是想一個做一個，專心做自己的東西。還好她總是遇像跟她想法類近又有默契的人。忙碌地工作、開發新的樣式的日子間，出國旅行買材料，是她最能吸受養份與靈感的時光，但意想不到她閒時最愛打棒球。「運動對我來說很重要，那種純粹的快樂，沒有工作賺錢中的功利、對成功的渴求，它讓我很開心。」
現在的工作室，算是能大膽使用喜歡的材料不至於虧本，但對於未來她還是有些想法。「我希望在五年之內，商業有更多收益，在我眼中，並不是所有帽子都要手作的，有好的工廠一起合作也是很好。」她還在慢慢思考，不想隨便決定就走錯路，因為她相信慢慢地，大家與帽子會更親近，滲透著她對世界的想像、靈動精巧富有力量的作品，也會將她純粹專注的製帽的快樂，延續在每位新主人的生活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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